尊敬的各位老师、亲爱的各位现场及线上云端的同学们：        

大家下午好！         

去年的此刻，是铁生老师站在这里，为毕业班带来诗情画意的致辞。我当时也在现场，他含蓄地在致辞中象征性地艾特了我。今年，他还在这里，但从致辞人变成了主持人，安排我把他去年的“乌托邦”寓言，变成现实主义的叙事。这是一次后浪对前浪的反向命名，是一场事先张扬的谋划案。论站台讲课，我是前浪老兵；论离别致辞，我却是后浪新人。   

可是讲什么呢？毕业年年有，今年大不同。别人的毕业季，都是一幅打开的长长画卷，而你们的告别，更像是一张折叠的薄薄素描。绚烂至极，归于平淡。想起了岳麓书院赫曦台上的对联，“合安利勉而为学，通天地人之谓才”。在这个特殊的临别时刻，就跟大家谈谈天，说说地，聊聊人吧。

上应天时，先说天。你们遭遇了这个时代最严峻的疫情，直面了大学生活最惨淡的“收场”。这是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：你们想回来时，不能来；不想走的时候，却又必须走了。但这一次的安分守己、循规蹈矩，见证了你们人格的坚韧修炼。你们克制了自己澎湃的青春热情，用极简的行动，勾勒了一代青年的个体担当。你们日常中逐渐拉开的矜持“距离”，就是对生活的最好审美——所谓审美，原本不过是对生活的一种有距离的体验，这大概也是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一种境界。所以，文学离我们并不遥远。希望您们有斯多克芒医生的坚韧与执着，在颠倒黑白的利益纠葛里，坚守初心，向世界发出人性的呼唤；愿你们拥有里厄医生的勇气与理性，在漫天飞舞的谣言中，冷静辨析，向人们传达真理的声音。加缪说，“没有真知灼见就不会有真正的善和高尚的爱。”（作业：回去查出处）愿您们摆脱无知的道德冲动，以智慧战胜现实的困境。         

再说地。隐藏在四号地铁口角落里的这座小楼，你们见证了它最后的感伤。四年中，也许你都不曾热情地光顾此地，不曾诚心地拜访此处；你们中的许多人，就像文学院“潜伏”在湖大的卧底，不愿意张扬自己的身份，不知道自己的根据地。你们更喜欢在那些地标式的建筑前，留下自己的倩影；在那些富有特色的红砖黄瓦下，放飞精彩的青春。但是，请大家记住：你们来或不来，我们都在这里，不离不弃；你爱或者不爱，我们都在此地，不悲不喜。马尔克斯曾说，“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,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,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。”（作业：找来源）但愿，此时此刻，此地此人，能在多年后，成为你们活过的日子中，最美好的一部分。也希望你们从离开的那一刻起，不管走到哪里，不管身处何方，能把这里作为情感的原乡，时时想起。愿你们日后渐宽的精神空间里，有文学院朴素场景提供的审美意蕴。         

最后说人。你们邂逅了独一无二的师长和同学，收获了生命中最宝贵的经历与情意。多年以后，当你面对领导或是客户不留情面的怒怼时，一定会回想起教学楼里，那个有阳光摇曳的温暖的下午。那时，你会明白，比起街市上灿烂的霓虹闪烁，这里的灯光最真实，最甜蜜。你们曾在阳光里憧憬爱情，追逐理想；也曾在灯光下争辩安娜和好坏，讨论着老师的发际线。你也许曾对学生会的做派，有过怨恨；也吐槽过考试题的“变态”，怒火中烧；你们偷拍过老师的“玉”照，PS过夸张的表情包。我们也知道，你们每次“男神”“女神”的呼喊中，隐藏着淘宝体的商业“伎俩”。甚至连毕业论文的致谢，你们也互通有无，相互拷贝，张冠李戴，弄错了指导老师性别。你们的煽情，更像是一场语言的游戏。不过没关系，所有这些，我们都照单全收。我们愿意相信大家的真诚；因为这里没有领导，没有官阶，只有师长和学子。所以，我们不需要、也不会对你们设置情感的防备。悲也好，喜也好，爱也罢，恨也罢，蓦然回首，最是阑珊处，那人依旧。也许，世界上最温暖的那段时光，和裹在时光里的人与事，就都要溜走了。   

真诚祝愿你们：   

有充满希望的歌唱，有坚不可摧的理想；有一世美好的年华，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。   

我说完了！   

谢谢大家！ 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谭军武

2020年6月24日